餵養

從來都是一直不停地讀書寫字。

出遠門的時候,也許會忘了帶盥洗用品,也許會漏掉了御寒的夾克,也許會忘了替自己準備一瓶礦泉水,但總是會隨身攜帶一本書,一本當下正在閱讀、或是從家裡書架上特選的書。

好笑的是,有時候臨行的前一晚,在整理行囊之際,把衣物都塞進包包裡之後,便會走到架子前,認真瀏覽不規則排列的書脊上、各種字型的書名。

然後難以取捨地不知道該揀選哪一本帶上旅途,懊惱地杵在原地良久,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貪心地想每一本都讀,卻又礙於紙頁的重量,必須果斷地只選擇一本。

因為貪圖,所以每一次到書店都會忍不住買書看書。明明堆在家中床頭櫃或是書桌上的未竟之書已經不少,卻還是犯了癮頭,因為書扉上的一句話,就把它們從書架上取下帶回家。

買一本書,讀一本書,有時候的確不是對裡面的每一篇章都能產生共鳴,或許只有僅僅的那幾句話,但是,「在一本書裡,哪怕只有幾個字觸動了自己,那麼這本書就有了擁有的價值和意義。」


朋友知道我常常都在閱讀,隨口問說要我列出最近看了哪些書。

因為貪心,也因為亟欲把那些精彩的文字都收納進腦袋裡,我說我最近是同時好幾本書在交錯閱讀,追趕進度。

有些文字艱澀難明,有些似懂非懂,我只怪自己道行不高,慧根不足,未有能力參透書寫者。即使如此,我還是繼續讀書,繼續寫字,繼續從實際生活的體驗與面向中,驗證文字的精華與道理。

讀書本該是這樣的不是嗎?通過和外界不停地對照,我們逐漸看到了自己在這個人世間的坐標。而透過寫字,我們向內和自己說話,聆聽自己最真實的聲音。

而閱讀本身──無關讀物內容──那個安靜緩慢的過程就是一個最好的調劑,讓你放緩精神上的步伐,培養耐心,將你的感知全神貫注在你身體的呼吸頻率和心智的運行。像是禪定。

我尤其喜歡在遠行中讀書寫字,轉換的外在環境總能讓我的五感變得更加敏銳。在孤寂清冷的山城、在繁囂的海島城市、在行進的交通工具上、在平流層的白雲裡……懷著同時興奮而忐忑的心情,離開安全熟悉的地方,內在的起伏變化激發我寫下更多,想要閱讀更多。

閱讀讓我感覺不再漂泊無依,寫字則讓我感覺飽滿充盈,彷彿接下來可以面對一切,沒有懼怕。

遠行時我們在包包裡放上餅乾和水,因為預知身體會饑餓饑渴;我們會帶上一本書,因為知道,靈魂也需要餵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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