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意想不到的旅途,海拔四千公尺的巴朗山

by カミナリ
有時候你不得不相信宇宙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聆聽、接取你無意識中不斷發放出去的各種訊號,然後予以回覆,在你不知道過程和緣由的情況下迴向到你身上。

直到我閱讀並且認識了「吸引力法則」的存在之後,我才明白每一枚最微小的信念都是造就未來實相的種籽,每一瞬不經意的動念都是一次未來藍圖之樹發芽開枝的推手。

就像這一次我的邊藏之旅,早在我踏出家門以前,它就安排好了一個最大的驚喜,或許也將是今後某趟行程起始的契機。

從九寨溝回到成都市時已近晚間八點,我們回到三環內的同一個民宿公寓睡一晚後,隔天一早再度摸黑出發,這一次同樣是進入成都西部的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只不過目的地設在另一個縣市——金川縣。



我們原本的四川之旅就只有一個九寨溝的塞外行程,之所以後來追加了這趟較少人知道的金川隨團旅行,主要是因為在網絡上不經意看到了幾張梨花的照片和幾篇相關的部落格文章,然後就被那裡的美景所深深打動。

同樣位於成都市郊的金川縣於每年三月中旬會舉辦一個為期大約兩週左右的「金川梨花節」,適逢梨花盛開的花期,又因金川市一處山谷地段種滿了梨樹,每逢三月都會開得滿山遍谷都是,因而聞名內外。

可此梨花作為旅遊賣點的金川不若九寨溝、峨眉山等其他景點那般廣為人知,也不比它們擁有更完整而成熟的觀光化系統(意即飯店住宿和餐飲方面的選擇不多),加上一年只有短短一次花期,路遠迢迢不說,沿途的路況更是因為08年汶川地震所致而相當惡劣,險惡重重。



為了那滿山滿谷都是梨花的壯麗景致,攝影魂熱烈燃燒的你當然渴望前往一親芳澤,重點是剛好我們的行程就不偏不倚地撞上了這一年只有大約兩個星期的梨花花開,就連怕長途跋涉的我也忍不住動搖了,想說,那麼千載難逢的機會,怎可錯過?

結果可想而知,我們報名了另一個在地隨團旅遊,跟著一群相信是攝影同好/花友的團友一起坐上必須歷時十二個小時車程的遊覽巴士。我還記得青旅負責人發給我的旅遊資料上有一段是這麼寫的:

「少數民族地區,物質匱乏、條件有限,請做好心理準備,多多諒解。
因長時間在山區及高原行駛車輛負荷較重,可能會遇到汽車拋錨影響行程的情況,請做好心理準備。」

巴士從成都行駛了一兩個小時後,退出高速公路進入映秀,原本還在車上呼呼大睡的我們立即被「震醒」。原來我們正途經08年汶川大地震後的碎石道路,沒有平坦的柏油路面,只有砂石覆蓋的泥濘小徑,加上沿路正在進行重建工作的砂石卡車和機械怪手等重型工業用車子頻頻擦身而過,我們坐在車裡感受著天搖地動的劇烈震幅,看著窗外那殘破不堪的景況,想像著當初天崩地裂的可怕。



車子就這樣在極度惡劣的路況下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大約時速三十公里)開了約一個小時,我們被顛晃得東倒西歪,根本沒辦法入睡,後來回想才覺得司機不知是技術了得還是亡命飛車手,因為有好幾次車身晃動得感覺就要翻下旁邊的河床,或是在急轉彎處衝出圍欄。

後來和一位曾去過西藏的朋友聊起中國的司機大哥(他們叫「師傅」),我們都異口同聲地認為自己能夠活著回來實屬萬幸。



通過了那一段三十公里的震後碎石道路後,車子開始往上攀升,沿著山麓蜿蜒前進。早在出發以前,你就曾發給我一張谷歌地圖,上面顯示了從成都前往金川必須翻越有名的四姑娘山,那路段之崎嶇光看衛星地圖就足以讓人心驚膽顫,「Be prepared!」帶著戲謔的語氣你這麼說。

果不其然,車上的乘客有的開始掏出塑膠袋,我下意識地警告自己不要隨便瞟過去,也儘量戴起耳機播放あゆ的歌,一邊還擔心自己會隨時加入他們的行列。但奇妙的是,每每上下金馬倫高原都會臉青唇白的我,這一次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我想這或許要歸功於車窗外愈發厚重的雪景。



因為隨著海拔不斷上升,窗外的植物就被覆蓋上更多的白雪,從像糖霜一樣的粉雪錯落在暗綠色的針葉上,到如棉花糖般的厚雪鋪滿了路邊的所有地面,世界的色澤隨著時間一點一點被吞噬,最後眼前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白,不得不戴上墨鏡。



我見雪自然喜不自勝,就算九拐十八彎的險峻山路也暫時被窗外飛舞的雪花轉移了注意力,但與此同時,我也可以感受到身體產生的細微反應,有種呼吸不過來的窒悶感,原來在不知不覺間,遊覽車已經爬上了三千多公尺的高度。



等到車子開到了制高點, 司機大哥停下車子,讓我們下車欣賞眼前的無敵景觀。


カミナリ
這裡是巴朗山海拔4523公尺處,是中國有名的高海拔公路之一,長年積雪不融,從這個埡口還可以飽覽腳下的峰迴路轉,也就是接下來我們的必經之路。



我們罔顧大雪紛飛,踏著厚重的積雪走到懸崖邊(完全沒有任何觀景平台或欄杆),就這麼迎著耳邊的呼嘯風雪俯瞰著眼前的一整片白色世界。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雪——去年很幸運地在京都的金閣寺邂逅了難得的元旦初雪——但眼前的景象絕對是我截至目前為止的人生中名列前三名的。



京都的雪是鋪灑在城市中心的,在古樸和風的民宅中點綴出朦朧的建築輪廓,屋簷、樹梢、圍籬和路邊的車頂,是充滿生機和生活況味的雪景;巴朗山頂的雪則是肆無忌憚地湮沒了悠悠天地之間,再大的山和再遼闊的谷地都必須臣服於這一抹銀白之中,沒有動植物的蒼茫之境,只有一條黑色緞帶的道路開天闢地般地鑿通這長年冰封的世界一角。



我帶著有點高原反應的身體卻依舊興奮難當,不知那澎湃跳動的心臟是因為眼前的壯闊雪山還是因為缺氧所致,我突然想起這一切冥冥中最神奇的安排。



記得去年底我在自己的電腦上放了一張雪山的桌布,純粹只是看膩了先前的風景照而從庫存裡挑一張替換,有時一早打開電腦看到螢幕上的雪峰,我會無意識地讚嘆好漂亮,卻從沒認真覺得自己有機會一睹其真實風采。我以為自從京都之雪後,短時間不會再有機會賞雪,三月份的四川之行頂多冷颼颼也不會飄雪。


カミナリ
幾個月後,我站上了四千多公尺高的頂峰,被無盡無垠的皚皚冰雪所包圍,瞇著眼不敢置信於這意想不到的巨大驚喜。

跨過最高點後,車子接著便緩緩下滑,一路陡降至海拔一千多公尺,進入甘孜藏族自治州的丹巴縣,要先在那裡入住一晚,隔天再開三小時前往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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